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形态探究

马浩冉，赵菊珊

(1.北京师范大学，北京 100875；
2.武汉大学，湖北 武汉 430072)

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形态研究是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学基础理论研究的基本问题，也是值得深入研究的前沿性课题。我们党对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形态的认识经历了不断深化的过程。学者对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形态提出不同的观点，梳理这些观点，有利于在新时代推进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形态研究不断深入，使人更加理性地认识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形态。

要想弄清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形态的概念，首先必须理性地认识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形态的价值；
而要科学地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的价值，必须明确思想政治教育的概念，并明晰“价值”的定义。在思想政治教育学原理教科书中，思想政治教育被定义为：“教育者按照一定社会或阶级的要求，有目的、有计划、有组织地对受教育者施加系统的影响，把一定的社会思想和道德转化为个体的思想意识和道德品质的教育。”[1]思想政治教育专业的代表性教材采用这一界定：“思想政治教育这一实践活动，就是一定的阶级或者集团，为实现一定的政治目标，有目的地对人们施加意识形态的影响，以期转变人们的思想，进而指导人们的社会行为。”[2]而“价值”作为哲学概念，学术界尚未形成统一的定论。马克思在《评阿·瓦格纳的〈政治经济学教科书〉》一文中写道:“‘价值’这个普遍的概念是从人们对待满足他们需要的外界物的关系中产生的。”[3]阿·瓦格纳对价值的理解是从抽象的“人”这个范畴和抽象的“自然愿望”出发的，结果颠倒或者混淆了理论和实践的关系，得出“外界物被赋予价值”等结论[4]。马克思批判了这种唯心主义思想，从唯物主义的角度指出，这种需要关系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在实际的生产活动中，在人们在与外界物的互动关系中产生的。马克思在给“价值”下定义时既强调了外界物的有用性，又强调了主体与客体的相互关系。因此，在马克思对价值的理解的基础上分析思想政治教育价值，既要保证思想政治教育的阶级性，又要肯定其在产生过程中的内外满足关系，即思想政治教育价值是在思想政治教育实践中产生的人们对待满足他们需要的外界物的一种关系。

科学地把握思想政治教育价值，能够进一步明确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形态的概念。“形态”是指事物存在的样貌或者事物在某一条件下的表现形式。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在实践中的表现形式就是其价值形态。不过，各个学者在给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形态分类时标准不同，使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分类存在不同的看法：按可能性和现实性标准划分，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可分为理想价值和现实价值；
按作用性质标准划分，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可以分为正面价值和负面价值；
按效果显现标准划分，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可分为直接价值和间接价值；
按评价标准划分，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可分为绝对价值和相对价值；
按价值主体标准划分，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可分为社会价值和个体价值。目前，这些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形态认识成果的周延性和共识性，还有待深入考量。

目前，将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分成社会价值和个体价值得到大部分学者的认同，但仍然存在一些争议。

(一) 有的学者认为，在社会价值和个体价值之间，还应该有集体价值

罗洪铁认为：“集体是连接社会与个体的中间环节，社会意识要通过集体行为传达给个人，个人述求也要通过集体的努力在社会中获得满足和实现。思想政治教育集体价值是思想政治活动对多位成员的集合体的存在和发展的满足关系。”[5]从价值主体看，个体和社会是分析事物的两个关键角度，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过程证明了这一点。实践活动的组织者和参与者等角色的最终指向是现实的人。思想政治教育的阶级本质是社会发展需要对个体施加影响的重要因素和根本标准。因此，个体价值和社会价值也是思想政治教育价值的重要方面。有的学者认为，集体价值介于社会价值和个体价值之间，“集体是具有某些共同特征、对思想政治教育有共同需求的群体”[6]。从价值主体的角度分析，类主体就是集体。因此，按照价值主体划分，可以将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分成个体价值、集体价值和社会价值。但是，思想政治教育是一种实践活动，从实践的角度看，社会是一个大的集体，是多个集体的集合。那么，如何区别集体与社会以及思想政治教育在实践过程中对集体和社会呈现的价值形态，还有待商榷。

(二) 有的学者认为，某些划分结果归根到底仍然是社会价值和个体价值

“从价值的效果显现来看，把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划分为直接价值和间接价值，实际上是从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实现的特征上将个体价值视为直接价值，将社会价值视为间接价值。”[7]不同的划分标准具有不同的划分逻辑，例如，思想政治教育的直接价值和间接价值聚焦于思想政治教育的效果体现，对个体和社会来说，思想政治教育存在直接价值，也存在需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呈现的间接价值。可见，不能将个体价值和直接价值等同，也不能将社会价值和间接价值等同。

(三) 有的学者认为，思想政治教育的某些个体价值忽视了个体的主导性，仍是从社会价值角度归纳

思想政治教育的个体价值一般包括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引导个体选择正确的政治方向，即通过各种活动，运用各种方式，引导人们的思想和行为逐渐符合社会发展所要求的正确方向；
二是激发个体的精神动力，即充分调动个体的积极性和创造性，使实现个体价值成为人们的追求，从而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提供强大的精神动力；
三是塑造个体的健康人格，促使社会成员形成崇高而丰富的精神境界以及健康良好的心理品质，塑造个体的健全人格；
四是规范和调控个体行为，即通过思想政治教育对个体的思想、行为进行规范。有的学者认为：“这种归纳方式在语言表述上仍是以思想政治教育的社会价值为主导。”[8]所以，引导个体树立政治方向和激发个体的精神动力等最后都是指向个体适应社会，促进社会全面发展。

基于充分把握思想政治教育价值的概念所指和学术界的争议，新时代对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形态进行分类，应该坚持以下原则。

(一) 阶级性是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形态分类的首要原则

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在本质表现为阶级性。阶级性是划分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形态的基本准绳。“统治阶级的思想在每一时代都是占统治地位的思想。这就是说，一个阶级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力量，同时也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精神力量。”[9]将统治阶级应然的思想要求转化为社会成员的实然思想政治道德，是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在运行规律。这决定了作为一种教育活动的思想政治教育，主旨是践行统治阶级的思想统治，其传达的教育内容主体是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只有人们对一个社会的基本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的认识、观点及主张与统治阶级高度一致，与统治阶级最为相关的阶级利益才能得到保障。思想政治教育是带有阶级性的活动，其“灌输”的一定是该阶级的意识形态。思想政治教育价值都天然带有阶级性，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形态分类也应该坚持阶级性。

(二) 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形态应该坚持主客体关系统一

作为一种实践活动，思想政治教育的开展决定了天然存在活动的主体和客体。研究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形态，也应该坚持主客体关系统一，既考虑到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身，也考虑到受教育者。思想政治教育是主体和客体相互作用的过程，客体的内在要素构成、结构功能和属性特征等，是价值形态的基础因素。客体的客观存在性决定了研究价值形态分析时必须认识、尊重、把握客体的内在规律。主体的主观能动性是研究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形态不可或缺的，但不能过分夸大其作用，忽视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本身的规律去研究其主体性，以致于使其价值脱离实际，造成异化。人是思想政治教育的目的和意义，离开人，思想政治教育的价值也就无从谈起。思想政治教育主体价值得到很好的体现，才是思想政治教育的客体价值。

(三) 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形态应该具有边界性

思想政治教育作为一种特殊性质的实践活动，其价值形态应该具有边界性，而非泛化。人的生存与发展是人类一切活动的根本所在，人类的一切活动都是围绕社会发展和人的发展而展开的，只是不同的活动所满足的需求不同。物质生产活动产生社会和人得以存在和发展的物质基础，提供精神动力是思想活动的目的，而思想政治教育隶属于人的思想活动，侧重于对社会成员的政治、道德等思想施加系统影响。脱离社会成员思想政治品德的形成和发展而广泛地谈思想政治教育价值，会造成价值泛化，缺乏边界，无法确定思想政治教育的独特性。简单的理论灌输难以改变人的思维，而思想政治教育的目的就是改变人的思维，思想政治教育价值也就体现在这一点上。许多学者对思想政治教育价值进行泛化，不仅不能体现思想政治教育的独特价值，反而使受教育者误解思想政治教育，因此，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必须具有边界性。

基于以上分析，在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可以分为内在价值和外在价值。事物的内部活动是人们认识事物本质的客观基础，也是一事物区别于另一事物的关键。事物内部具有其自身的运行规则，通过内部活动发挥作用，产生价值。而事物不是孤立存在的，独特的内部活动在运行中对外部事物形成影响，外部活动对内部活动有一定的反作用。思想政治教育作为一种实践活动，其本身既是一种内部的实践活动，又是一种外部的实践活动：内部的实践活动对内部参与主体产生影响，具有内在价值；
外部实践活动对其他实践活动产生影响，从而产生外在价值。目前，学术界很少从这一角度界定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形态。

思想政治教育作为一种内部实践活动，就是在实施教育的过程中对参与活动的个体和群体等产生思想引导，这就体现了思想政治教育这一实践活动的内在价值。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在价值之一就是维护统治阶级的阶级利益，思想政治教育的阶级性决定这一内在价值。现代社会仍然是阶级社会，社会发展仍与阶级利益相关，我国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性质决定了我国必须维护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思想政治教育的发展历史证明了思想政治教育具有维护全体人民根本利益的内在价值。统一全党、全国、全社会的思想，掌握意识形态主导权，是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内在价值。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在价值还体现在树立价值导向，提高人们辨别是非对错的能力。思想政治教育能够帮助各个主体明确社会生活的价值导向，提高辨别是非对错的能力，降低选择难度，增加生活智慧。

事物是普遍联系的，思想政治教育在开展内部实践活动的过程中，也会对其他社会实践活动产生一定的影响，表现其外在价值。一是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代表社会某一发展进程的政治方向，作为政治上层建筑，对社会的经济基础具有反作用，为其他政治活动、文化活动甚至生态活动等提供方向引导。同时，它通过内部实践活动传达出社会价值倾向与道德要求，约束与规范经济、文化、政治、生态等活动。思想政治教育还能够激发人们参与活动的热情与积极性，产生精神动力。因此，引导其他社会实践活动选择正确的方向，形成活动规范，提供精神动力，是思想政治教育的外在价值之一。二是思想政治教育为其他社会实践活动提供人才资源。思想政治教育能够促进人全面发展，表现在通过各种活动推进人的社会化进程，使个体更快地适应社会的发展，提高思想道德水平，塑造健全人格，为其他社会实践活动提供人力资源。三是思想政治教育缓和社会矛盾，为其他实践活动提供稳定的社会环境。这是由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在价值延伸出来的外在价值。

总之，思想政治教育作为一种实践活动，其价值可以分为内在价值和外在价值，内在价值是根本，外在价值是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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